古人与秋思
自古以来，秋总是悲伤的象征，是没落的表现，是理不清的愁绪和忧伤。秋天时，万木萧条落叶纷飞的物象使人产生了心灵的共感，由季节的萧条自然而然联想到人生的无奈，屈原说“袅袅兮秋风，洞庭波兮木叶下。”宋玉说“悲哉，秋之为气也！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。”曹丕在《燕歌行》也有同样的诗句：“秋风萧瑟天气凉，草木摇落露为霜”。陆机《文赋》亦言“悲落叶于劲秋，喜柔条于芳春”，物之枯荣引发心之悲喜。
心秋乃愁，古人常透过对秋天的描写，表达内心的愁绪和忧伤。李白“人烟寒桔橘，秋色老梧桐。”贾岛“秋风吹渭水，落叶满长安。”柳永“是处红衰翠减，苒苒物华休。”李商隐“秋阴不散霜飞晚，留得枯荷听雨声。”唐朝诗人马戴更把这种愁绪推到极致，“落叶他乡树，寒灯独夜人。”羁旅他乡，忽见落叶纷飞，秋气袭人，孤灯独坐，情思顿生，纵使少年也添老。
然而在我心中，秋却是意境的写照，是人生繁华落尽见真淳的境界。秋天是人们回避不了必然经历的季节，无论是时令之秋，还是人生之秋，有了阅历有了苦难有了沧桑，才有秋天的成熟与丰盈，才有艺术的沧桑之境。苏轼的心境随世态而渐老，但笔下却是色彩斑斓的五色之秋：“一年好景君须记，最是橙黄橘绿时。”同时，在不可追忆的往事中，他发出了人生如梦的浩叹：“世事一场大梦，人生几度秋凉。”诗人遗世独立超然物外的境界摄魂夺魄。还有刘禹锡的《秋词》： “自古逢秋悲寂寥，我言秋日胜春朝。晴空一鹤排云上，便引诗情到碧霄。”李白从秋山秋水中，感受秋天的逸兴湍飞，秋高气爽宜人秋色直入笔底：“ 我觉秋兴逸，谁言秋兴悲？山将落日去，水与晴空宜。”
秋天，树叶完成了一个轮回，把自己交给大地，交给粗壮的根，在蜕变中孕育新一轮的成熟与丰收。秋天，人生完成了一次历练，把迷惑交给过往，把收获装进行囊，在四季轮回中孕育新一轮的思考与成长。
张伐（1919 ～2001）
上海市海葬纪念馆
郑君里、黄晨夫妇
上海市海葬纪念馆